其实,陆桢刚被放到里间炕上时,就醒来了,只是刚醒来动弹不得,慢慢才有了精神。

    后来族老们来,再有陆濯和张氏陆屠户掰扯,他都听在耳中,明白了陆濯的用意。

    他也是家里的男子,现在轮到他自己上场了。

    他坐在椅上,缓缓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其实不难说,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,陆桢和伙伴四处扒高踩低,无意间到陆屠户家,发现他家屋门从里间上了锁,里头却有动静,以为小有子在家不肯出来,便上前拍门。

    其他孩子一哄而散时,只有陆桢被张氏瞧见了……

    他被张氏一路追到水塘边,至于陆栓儿,陆桢根本没有提到。

    陆桢年纪还小,不懂得哪些话该说不该说,总之所见所闻所经历,全都一股脑全倒出来,末了,又道:“……大娘说,不管我瞧见了什么,以后都没机会开口了!”

    他的话既轻且慢,听在众人耳中,尤其张氏和陆屠户耳中,却犹如擂鼓轰鸣。

    陆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,而后轻笑道:“贵林叔还不认吗?我大娘和你青梅竹马,后来常常私会,这可作不得假的。如今因丑事暴露,就要杀人灭口……你们自以为做的机密,别人都不晓得,可惜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贵林叔若还不能认,那小侄不怕再叫别的人来说说。”

    说罢,又看一眼坐在一旁,早就吓傻了的有子娘,轻声道:“三婶子必定也是晓得的。”

    有子娘嘴巴开合,却甚么都没能说出来。

    陆屠户目光灰败,待要不认,陆濯陆桢兄弟所说的桩桩件件,都能对得上,若说他和张氏向来做的机密,也是没有的事,他本就不将卧病在闲的陆伏贵放在眼里,又岂会真的避讳他?

    村子里要找知情人,未必没有一二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,他只能认下:“我……”话又如何说得出口?

    陆濯讥讽地看了一眼面色灰败的张氏,道:“所以,贵林叔和我大娘苟且是实;推我三弟下水,谋害庶子是实;当日双双在我家,在我爹面前,你说我爹是自家摔下炕没的?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,又有谁人能信?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事已至此,陆屠户知道已无回转余地,唯有想法子替自己脱罪,忙辩解道:“真的不是我,我去的时候,他已经摔在地上了,真的,真的已经摔在地上了……我虽和张氏有……私,但伏贵的死,确实和我没有关系,我去的时候,他就已经摔在地上了,真的……”